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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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寧嘉佑轉過身來問沈知微, 其實也只是隨口一句的玩笑話，畢竟是難得可以調侃蔚游的機會。
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沈知微的回答。
這個時候天色邊隅已經暗下去, 走廊裏三三兩兩走著從食堂回來的學生, 交談聲細碎嘈雜，卻又突然像是潮水一樣遠去。
沈知微手指下意識收緊, 微涼的風咽入喉間，幾乎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的無數私心讓她說不出口附和的話，可是卻又實在顯得不夠坦蕩。
因為她的確，無可置疑地，存有私心。
好幾秒的沈默讓蔚游也頓下步子, 稍稍側身，擡眼看著沈知微。
他或許並不是好奇她的答案，只是詫異她這個時候突然的沈默。
沈知微怕被他看出端倪, 在視線即將交錯的時候垂下眼瞼, “……我不知道。”
她分明心知肚明，隨便一句很般配更加合適，可是這幾個字在她的舌尖滾了很久，還是覺得說不出口。
即使, 大概確實也很般配。
零八年還是臺言流行的年代, 紙媒興起，無數女孩子家裏的抽屜裏, 枕頭底下都有幾本封面花哨的小說, 在很多故事裏面, 都是類似而趨同的故事。
漂亮又熱烈的女孩子和不易接近的冷漠少年, 這樣的設定，就算是在小說裏面, 大概都是圓滿的結局。
可是她呢，可能只是一筆帶過的路人，沒有姓名的某某。
陳列她所有的心事裏，只寥寥一句膽小鬼就可以全部概括。
寧嘉佑沒太多想，只是有點懊惱，“剛剛沒註意，是不該和你說這些，別帶壞你了。”
他松開勾著蔚游的手，湊到沈知微身邊，“走吧，回去上晚自習。”
沈知微點了點頭，她沒看蔚游，錯身經過的時候，他也跟了上去。
她有的時候很能感覺到季微說起蔚游形容的詞——疏離。
比如他原本靠近沈知微這一側，距離回到教室也就一兩百米遠，他也沒有站在沈知微身邊走，而是繞了一下走到寧嘉佑的身邊。
非常自然的動作，就像是他之前在食堂，非常自然地繞過沈知微坐到寧嘉佑身邊一樣。
前幾次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有偶爾談及蔚游。
有幾個女生艷羨，說是他以後的女朋友應該會很幸福，適當地和人保持距離，又不至於不禮貌，只會對特殊的人特殊。
沈知微當時往著她們說的往下想了想。
然後小聲附和了一句，是很幸福。
聲音很小，小到可能身邊的人都還沒聽到，就被-操場上的風給刮走了。
而風的味道，居然是苦的。
他們去排隊排得早，現在回到教室的時候，人還稀稀拉拉的。
老廖還沒來，有幾個人偷偷摸摸拿出手機發消息。
這個點學校裏面的論壇也是挺活躍的，不少低年級的趁著吃飯的時候偷偷翻出去去網吧，東門那邊是不是藏著好幾個年級主任，就是為了抓翻出去的學生。
老廖不在，門口還站著把風的，幾個帶手機的聚在一起，給班級裏其他人講論壇上發的帖子。
“哈哈哈，剛剛高二的在網吧發帖子，他後面幾個都被教導主任逮住了，送回班級裏面寫檢討了，還得掃兩月廁所。”
“東門那裏是越來越不安全了，他們這些高一高二的怎麽還從那裏走，直接從明鏡湖旁邊那個小欄桿上面翻出去不就出去了。”
這幾個人就坐在沈知微不遠處，討論聲也傳到了她的耳畔。
她沒繼續聽下去，只是翻開之前發下來的物理二卷，對著寧嘉佑對自己講的一條一條地重新理一下思路。
寧嘉佑的學習方法是非常典型的天賦型，沈知微一時不太跟得上，所以根據他的思路又整合了一下解題思路，從題幹中再找了一下線索，剛準備再做一遍題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蔚游的名字。
沈知微手中拿著的簽字筆劃出一道劃痕，聽到那幾個人的議論。
“論壇上說今天有人在食堂看到楚盈盈和蔚游一起了誒，下面還有不少人挺支持的，畢竟這兩個人坐在一起真的挺般配的。”
“是的吧，楚盈盈在一中也是遠近有名的大美女誒。”
“大美女這麽追人，真挺需要勇氣的。”
沈知微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食堂的時候。
她那個時候沒怎麽擡頭，一直在戳著餐盤裏面的小青菜，只偶爾幾次楚盈盈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不得不擡起頭回答。
沈知微對他們說話的內容並沒有聽到什麽，只唯獨記得那幾次偶爾的擡頭裏，看到楚盈盈一瞬不瞬地看向對面的人。
眼神熱忱到，身邊的人也對她的目的一目了然。
那幾個人和蔚游的關系不算是太熟，所以也沒和寧嘉佑一樣去調侃，就只是聊了幾句，然後跳過了這個話題。
沈知微思緒拉回，手指壓著圓珠筆。
寧嘉佑在這個時候回來了，老廖還沒來，他去了一趟超市，拿著罐橘子汁放到沈知微桌上。
“給我的嗎？”沈知微有點驚訝，“多少錢，我給你。”
“賠罪的。”寧嘉佑拉開椅子，“老廖怎麽到這個點都還沒來？”
沈知微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旁邊在門口把風回來的人聽到這話湊近，偷偷摸摸地和她們說：“上次聯考還有幾個學校沒參加，下個月估計要全南陵聯考了，老廖他們都還在詹新樓開會呢，一時半會回不來。”
“真的？你哪裏來的消息？”
“剛剛有人去詹新樓那裏送茶杯了，看到了會議室烏烏泱泱坐著的全是老師。”
有沒有老師對沈知微來說影響並不是特別大，她一向都乖巧，即使老師不在，她也不會隨意離開座位，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很快就重新開始演算這道物理題。
全年級老師都不在，教室裏面比平時多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距離正式上晚自習還有十分鐘，前面幾個男生偷摸拿出飛行棋在下，沈知微重新演算了一遍物理大題，翻今天晚上的作業的時候，卻怎麽都沒翻到新發的數學卷子了。
沈知微在抽屜裏面翻了一會兒，還是沒找到。
可能是今天早上發的時候沒發到她，沈知微去問了一下課代表，課代表聽到她的話，扶了一下眼鏡，然後回：“可能是沒發到，講臺上沒有多餘的了，你去辦公室裏面再看看吧。”
沈知微點了點頭，看了看教室上的掛鐘，還沒有到上課的時間。
數學老師的辦公桌就在老廖的座位對面，桌上放著一堆教案還有電腦，今天的作業是函數專題，沈知微在桌子上翻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
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面只有她一個人，沈知微躬下身子，在桌子下面的大抽屜裏面又找了一陣，才終於看到了那張函數專題。
她起身，蹲著的時間有點長，所以稍稍一個不穩，幸好扶住了辦公桌。
辦公室在靠近接道的一側，因為沒有老師在，所以大燈沒有開，只有幾盞小燈，沈知微站起來的時候，恰好可以看到街道外湧動的車流。
快回到教室的時候，沈知微在走廊上看了一下掛鐘，還剩五分鐘就到上課的時間了。
但教室裏面的聲音，卻比以往的時候更加喧嚷一點。
沈知微腳步放緩，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麽。
她剛剛離開，座位上坐著的人，變成了楚盈盈。
十六班其他人哪裏見過這陣仗，而楚盈盈卻不見任何局促，坐在座位上正在和蔚游說話。
她好像補過妝了，眼睫毛上面有亮亮的閃片，和人說話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看到她忽閃忽閃的眼睛。
楚盈盈也看到了沈知微，和她打了聲招呼。
“誒，這是你的位置？那太好了，你們班我就認識你一個人，你可以讓我坐五分鐘嗎，我說幾句話就走。”
沈知微楞在原地，反應了一會，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是機械地開口：“啊，好。”
楚盈盈對著她感激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對著蔚游說話。
她大概真的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生活在錦繡堆裏，就算是周圍是這樣陌生的環境，也絲毫不受影響。
或許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所以一點兒不會膽怯。
就像是現在，也是這樣。
沈知微拿著剛剛拿回來的數學卷子，走到自己的桌子的旁邊整理之前一起發下來的試卷。
她站著的時候脊背很直，碎發從耳後滑落下來，她半低著頭，沒有人看到她現在的神情。
楚盈盈是在約蔚游去她下周的生日派對，有點撒嬌的尾音，說就算是當朋友來玩也可以。
“我和朋友說好的，蔚游，你就來嘛，給我個面子啦。我好不容易誇下去的海口呢，你不來我真的會很丟臉的！也就是讓我的朋友們看看你，不會讓你做什麽的。”
蔚游坐在對面不為所動，只輕飄飄的一句我沒興趣。
楚盈盈大概是知道了他的反應，也沒氣餒，繼續小聲和他軟磨硬泡。
沈知微的餘光沒有再看向那邊，只是站在自己桌子旁邊，拿出簽字筆準備寫好姓名。
她並不太習慣這樣的姿勢，名字都寫得歪七扭八的。
沈知微拿過膠帶想粘掉，或許是膠帶被她壓得太緊，姓名欄那邊破了一個小小的洞。
明明剛剛站在桌子旁邊好幾分鐘，也只是覺得一點點的委屈。
在看到那個撕開的小洞的時候，卻忍不住地、不可抑制地酸了鼻尖。
她知道別人都沒有什麽錯，只是就是不可避免地覺得好委屈。
剛剛答應楚盈盈的明明是她自己。
就算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拒絕，那也只是因為她膽小地只敢和蔚游保持同學關系。
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的話，他們擦肩而過，交情泛泛，一年以後理所當然地各奔東西，她原本就是一個很少情緒外露的人，不該覺得委屈。
可他是蔚游。
她不敢宣之於口的秘密，卻又只能站在一邊，看著其他的女孩子坐在她的位置上坦率地表露喜歡。
她窺視著一切，感覺自己像是陰暗的水溝，一邊厭棄卻又覺得委屈。
沈知微指尖碰了碰卷子上破開的洞，很輕地吸了一下鼻子。
“沈知微。”
蔚游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沈知微看過去，只看到他站起來，手指搭在他的椅背上拉開。
她不明就裏，視線和他對上的時候，蔚游漆黑的瞳仁裏面，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情緒。
她有點想要逃避，剛準備垂下眼瞼的時候，就聽到他語氣淡淡地接著開口。
“你坐我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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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沈知微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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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手指下意識收緊, 微涼的風咽入喉間，幾乎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的無數私心讓她說不出口附和的話，可是卻又實在顯得不夠坦蕩。
因為她的確，無可置疑地，存有私心。
好幾秒的沈默讓蔚游也頓下步子, 稍稍側身，擡眼看著沈知微。
他或許並不是好奇她的答案，只是詫異她這個時候突然的沈默。
沈知微怕被他看出端倪, 在視線即將交錯的時候垂下眼瞼, “……我不知道。”
她分明心知肚明，隨便一句很般配更加合適，可是這幾個字在她的舌尖滾了很久，還是覺得說不出口。
即使, 大概確實也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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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呢，可能只是一筆帶過的路人，沒有姓名的某某。
陳列她所有的心事裏，只寥寥一句膽小鬼就可以全部概括。
寧嘉佑沒太多想，只是有點懊惱，“剛剛沒註意，是不該和你說這些，別帶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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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點了點頭，她沒看蔚游，錯身經過的時候，他也跟了上去。
她有的時候很能感覺到季微說起蔚游形容的詞——疏離。
比如他原本靠近沈知微這一側，距離回到教室也就一兩百米遠，他也沒有站在沈知微身邊走，而是繞了一下走到寧嘉佑的身邊。
非常自然的動作，就像是他之前在食堂，非常自然地繞過沈知微坐到寧嘉佑身邊一樣。
前幾次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有偶爾談及蔚游。
有幾個女生艷羨，說是他以後的女朋友應該會很幸福，適當地和人保持距離，又不至於不禮貌，只會對特殊的人特殊。
沈知微當時往著她們說的往下想了想。
然後小聲附和了一句，是很幸福。
聲音很小，小到可能身邊的人都還沒聽到，就被-操場上的風給刮走了。
而風的味道，居然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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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廖還沒來，有幾個人偷偷摸摸拿出手機發消息。
這個點學校裏面的論壇也是挺活躍的，不少低年級的趁著吃飯的時候偷偷翻出去去網吧，東門那邊是不是藏著好幾個年級主任，就是為了抓翻出去的學生。
老廖不在，門口還站著把風的，幾個帶手機的聚在一起，給班級裏其他人講論壇上發的帖子。
“哈哈哈，剛剛高二的在網吧發帖子，他後面幾個都被教導主任逮住了，送回班級裏面寫檢討了，還得掃兩月廁所。”
“東門那裏是越來越不安全了，他們這些高一高二的怎麽還從那裏走，直接從明鏡湖旁邊那個小欄桿上面翻出去不就出去了。”
這幾個人就坐在沈知微不遠處，討論聲也傳到了她的耳畔。
她沒繼續聽下去，只是翻開之前發下來的物理二卷，對著寧嘉佑對自己講的一條一條地重新理一下思路。
寧嘉佑的學習方法是非常典型的天賦型，沈知微一時不太跟得上，所以根據他的思路又整合了一下解題思路，從題幹中再找了一下線索，剛準備再做一遍題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蔚游的名字。
沈知微手中拿著的簽字筆劃出一道劃痕，聽到那幾個人的議論。
“論壇上說今天有人在食堂看到楚盈盈和蔚游一起了誒，下面還有不少人挺支持的，畢竟這兩個人坐在一起真的挺般配的。”
“是的吧，楚盈盈在一中也是遠近有名的大美女誒。”
“大美女這麽追人，真挺需要勇氣的。”
沈知微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食堂的時候。
她那個時候沒怎麽擡頭，一直在戳著餐盤裏面的小青菜，只偶爾幾次楚盈盈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不得不擡起頭回答。
沈知微對他們說話的內容並沒有聽到什麽，只唯獨記得那幾次偶爾的擡頭裏，看到楚盈盈一瞬不瞬地看向對面的人。
眼神熱忱到，身邊的人也對她的目的一目了然。
那幾個人和蔚游的關系不算是太熟，所以也沒和寧嘉佑一樣去調侃，就只是聊了幾句，然後跳過了這個話題。
沈知微思緒拉回，手指壓著圓珠筆。
寧嘉佑在這個時候回來了，老廖還沒來，他去了一趟超市，拿著罐橘子汁放到沈知微桌上。
“給我的嗎？”沈知微有點驚訝，“多少錢，我給你。”
“賠罪的。”寧嘉佑拉開椅子，“老廖怎麽到這個點都還沒來？”
沈知微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旁邊在門口把風回來的人聽到這話湊近，偷偷摸摸地和她們說：“上次聯考還有幾個學校沒參加，下個月估計要全南陵聯考了，老廖他們都還在詹新樓開會呢，一時半會回不來。”
“真的？你哪裏來的消息？”
“剛剛有人去詹新樓那裏送茶杯了，看到了會議室烏烏泱泱坐著的全是老師。”
有沒有老師對沈知微來說影響並不是特別大，她一向都乖巧，即使老師不在，她也不會隨意離開座位，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很快就重新開始演算這道物理題。
全年級老師都不在，教室裏面比平時多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距離正式上晚自習還有十分鐘，前面幾個男生偷摸拿出飛行棋在下，沈知微重新演算了一遍物理大題，翻今天晚上的作業的時候，卻怎麽都沒翻到新發的數學卷子了。
沈知微在抽屜裏面翻了一會兒，還是沒找到。
可能是今天早上發的時候沒發到她，沈知微去問了一下課代表，課代表聽到她的話，扶了一下眼鏡，然後回：“可能是沒發到，講臺上沒有多餘的了，你去辦公室裏面再看看吧。”
沈知微點了點頭，看了看教室上的掛鐘，還沒有到上課的時間。
數學老師的辦公桌就在老廖的座位對面，桌上放著一堆教案還有電腦，今天的作業是函數專題，沈知微在桌子上翻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
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面只有她一個人，沈知微躬下身子，在桌子下面的大抽屜裏面又找了一陣，才終於看到了那張函數專題。
她起身，蹲著的時間有點長，所以稍稍一個不穩，幸好扶住了辦公桌。
辦公室在靠近接道的一側，因為沒有老師在，所以大燈沒有開，只有幾盞小燈，沈知微站起來的時候，恰好可以看到街道外湧動的車流。
快回到教室的時候，沈知微在走廊上看了一下掛鐘，還剩五分鐘就到上課的時間了。
但教室裏面的聲音，卻比以往的時候更加喧嚷一點。
沈知微腳步放緩，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麽。
她剛剛離開，座位上坐著的人，變成了楚盈盈。
十六班其他人哪裏見過這陣仗，而楚盈盈卻不見任何局促，坐在座位上正在和蔚游說話。
她好像補過妝了，眼睫毛上面有亮亮的閃片，和人說話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看到她忽閃忽閃的眼睛。
楚盈盈也看到了沈知微，和她打了聲招呼。
“誒，這是你的位置？那太好了，你們班我就認識你一個人，你可以讓我坐五分鐘嗎，我說幾句話就走。”
沈知微楞在原地，反應了一會，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是機械地開口：“啊，好。”
楚盈盈對著她感激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對著蔚游說話。
她大概真的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生活在錦繡堆裏，就算是周圍是這樣陌生的環境，也絲毫不受影響。
或許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所以一點兒不會膽怯。
就像是現在，也是這樣。
沈知微拿著剛剛拿回來的數學卷子，走到自己的桌子的旁邊整理之前一起發下來的試卷。
她站著的時候脊背很直，碎發從耳後滑落下來，她半低著頭，沒有人看到她現在的神情。
楚盈盈是在約蔚游去她下周的生日派對，有點撒嬌的尾音，說就算是當朋友來玩也可以。
“我和朋友說好的，蔚游，你就來嘛，給我個面子啦。我好不容易誇下去的海口呢，你不來我真的會很丟臉的！也就是讓我的朋友們看看你，不會讓你做什麽的。”
蔚游坐在對面不為所動，只輕飄飄的一句我沒興趣。
楚盈盈大概是知道了他的反應，也沒氣餒，繼續小聲和他軟磨硬泡。
沈知微的餘光沒有再看向那邊，只是站在自己桌子旁邊，拿出簽字筆準備寫好姓名。
她並不太習慣這樣的姿勢，名字都寫得歪七扭八的。
沈知微拿過膠帶想粘掉，或許是膠帶被她壓得太緊，姓名欄那邊破了一個小小的洞。
明明剛剛站在桌子旁邊好幾分鐘，也只是覺得一點點的委屈。
在看到那個撕開的小洞的時候，卻忍不住地、不可抑制地酸了鼻尖。
她知道別人都沒有什麽錯，只是就是不可避免地覺得好委屈。
剛剛答應楚盈盈的明明是她自己。
就算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拒絕，那也只是因為她膽小地只敢和蔚游保持同學關系。
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的話，他們擦肩而過，交情泛泛，一年以後理所當然地各奔東西，她原本就是一個很少情緒外露的人，不該覺得委屈。
可他是蔚游。
她不敢宣之於口的秘密，卻又只能站在一邊，看著其他的女孩子坐在她的位置上坦率地表露喜歡。
她窺視著一切，感覺自己像是陰暗的水溝，一邊厭棄卻又覺得委屈。
沈知微指尖碰了碰卷子上破開的洞，很輕地吸了一下鼻子。
“沈知微。”
蔚游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沈知微看過去，只看到他站起來，手指搭在他的椅背上拉開。
她不明就裏，視線和他對上的時候，蔚游漆黑的瞳仁裏面，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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